说来不雅,凡如厕,总是要带点小书小报看看。
近日,随手拿了本早年的《读者》,卷首语是黎武静写的《宁负荣华,不负春光》,读后觉得合意,录如下:
杜少卿有句让人心动的情话。当妻子这厢问他:“朝廷叫你去做官,你为什么装病不去?”他那厢应对如流:“你好呆!放着南京这样好玩的地方,留着我在家,春天秋天,同你出去看花吃酒,多么快活。”
温柔软语加款款情意,尚在其次;那言辞里锋芒乍现的潇洒自如,怎不令人怦然心动?
能写出杜少卿这般人物的吴敬梓,其实也是一样,推却巡抚举荐,称病辞却“博学鸿词科”的廷试,遇皇上亲临南京征召时,躲在家里企脚高卧。负却荣华,清寒困顿,“乡里传为子弟戒”。
在时人眼中,吴敬梓大抵属于失败到家的败家子。而他将荣耀留在了他的笔端,《儒林外史》是他的成就,百年后仍然熠熠生辉。何为胜负?何为成败?令人感慨良深。
拒绝一种举世通行的生活方式,寻找属于自己的轻松愉快,吴敬梓和他笔下的人物只是潇洒地顺从了快乐的本能,放弃了过于急切的追逐,尘心不起,世虑无忧,真名士自风流。
有些人比传奇更加传奇,有些人的生活比小说更像小说,有些人的经历比戏剧更为戏剧化。问题其实在于,我们是否有胆色去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?我们是否准备抛弃一些墨守成规的笔直道路?有些坎坷不足惧,有些崎岖不足道,在人生的路上,越曲折,越精彩。
有一首喜欢了很多年的诗,随意地抄在笔记本上,偶尔翻开来看看,总会有微小的喜悦的种籽,静静发芽——“买只牛儿学种田,结间茅屋向林泉。也知世上无多日,且向山中过几年。为利为官终幻客,能诗能酒总神仙。世间万物俱增价,老去文章不值钱。”
读后,想到常在楼顶青翠的绿植中徘徊,游离于功利之外,有采菊东篱之意,心静似水,但看草木多情,小有收获便知足而忘忧,时而留下几张生机小品,觉得本心与上文相通,故将其融为一章,既写实也寄情,题名“莫负春光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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